最後是輝哥及時趕到, 挽救了他們基地的地板：“程星燃，小晚，覆盤開會, 就等你們兩個了。”

江晚立刻抓住機會：“我我我, 我突然想上洗手間, 你們開吧不用等我……”

然後溜之大吉。

她幾秒鐘就跑得沒了影子。

程星燃看了一眼直播間系統發來的競猜結果, 把直播關了，跟著輝哥往會議室走。

沒幾步, 他手機響起來。

是謝寒周。

“我接個電話, 你們先開。”他拿起便朝客廳過去。

“……”最後誰也沒叫回去的輝哥原地叉腰，“一個兩個的……”

程星燃打開後門, 在後花園裏站定。

“怎麽關直播了, 還想跟你刷點禮物的。”謝寒周的聲音明顯帶著微醺。

程星燃皺眉：“你又在喝酒？”

“唉呀, 我又不像你, 我現在可沒那些隊裏的條條框框管著。”謝寒周那邊傳來一道把酒瓶放下的響動，“你直播間怎麽房管都不設置，我看打賞榜上面都有一串人拿著五十多級的粉絲牌了。”

“怎麽，這位置是打算留給誰？”

“有事說事。”程星燃淡淡道。

謝寒周笑了笑：“也沒什麽事, 就是看見自己曾經打了那麽多年的體系被別人重現在比賽裏, 有點感慨。”

程星燃這次沒再打斷。

他靠在背後的墻上，靜靜聽他講。

“我還以為你們應用雙突破手打法, 多少要再磨合一段時間, 竟然玩得這麽秀。”謝寒周不吝誇讚，“宴淮清的槍法是真狠, 那波少說還原了你當年七.八成的功力。”

沒說百分百還原。

畢竟程星燃那場可是世冠賽，而且他是孤身一人，沒有三個隊友在旁邊幫助。

他說完道：“哎, 你們那天找我問雙突破手體系，我可是真情實感地擔心了很久好吧，要是你們沒打好，我都打算來應聘了。”

程星燃唇角微擡，說：“不缺後勤。”

“……”謝寒周咬牙笑道，“你特麽……真有你的。”

“行吧，我就是想恭喜你一聲，AOG跟新體系適應得不錯，你也能暫時不用為戰隊發愁，好好養傷了。”

這回程星燃很輕地“嗯”了一聲，難得道：“謝謝。”

他態度一好，某些人就開始蹬鼻子上臉：“喲，能聽見燃神道謝，不錯，今天這出電話打得值了。”

“不過你那普通同事到底什麽情況啊？”謝寒周的語氣染上調侃的意味，“誇別人就算了，還揉人家辮子？以前也沒見你這麽誇過你隊裏其他新人啊。”

“說完了？”程星燃問。

謝寒周：“？”

“就開個玩笑嘛，好兄弟之間，難不成你還真有什麽……”

程星燃拉開玻璃門，回到室內：“我掛了，開會。”

“哎別！”

“嘟嘟嘟——”

謝寒周：“……”

江晚一口氣狂奔回了三樓臥室，把門反鎖，倒在床上裝死。

手機裏的新消息提示聲接連不斷，但她沒有勇氣打開。

過了幾分鐘，江晚甚至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，拿枕頭在臉上一捂，試圖用悶死自己的方式徹底與世隔絕。

挺屍一小時後，門外有人敲。

江晚渾身一僵，豎起耳朵。

敲了兩三遍，門外的人問：“小晚，開完會了，阿姨今天不做晚飯，他們點了外賣，下樓吃東西吧。”

原來是趙經理。

江晚狠狠松了一口氣，悶悶道：“謝謝趙姐，我不餓，不吃了。”

說完翻了個身，打算接著當鴕鳥。

門外的人安靜了片刻。

“是小燃給你一樣選了一點，讓我幫忙帶上來。”趙經理又說，“有烤饅頭和煉乳，涼拌粉絲……”

“哢噠。”

沒念一半，房門開了。

江晚披散著頭發，從門縫確認外面只有趙經理一個人，這才伸手：“謝謝趙姐，我就在房間裏吃吧。”

“行。”趙經理只當她是第一次指揮訓練賽消耗了太多精力，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
“好喔。”江晚捧著那一盒晚餐，等趙經理一下樓，她立即重新把房門反鎖。

怕食物的味道沾染在房裏驅散不掉，江晚特意到通向陽臺的小窗戶旁邊，搬了兩個小椅子，坐在最通風的位置。

她打開餐盒一看，果然裏面的東西跟趙經理說得一模一樣，全是她愛吃的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晚飯的慰藉，江晚短暫地鼓起勇氣，重新把手機摸回來。

她點開解鎖屏幕。

微.博上的紅色新消息提示已經變成了99+。

“……”

最終還是沒膽子打開看，江晚火速解決了這些東西。

吃完飯，江晚泡了個澡，突然發現自己房間的吹風機壞了。

她把頭發包好，對準暖氣片的方向，靠在椅子上發呆。

三分鐘後，樓梯間有人上來的腳步聲。

她緊張地盯著房門。

“小晚……”輝哥的聲音。

江晚唰一下坐直起來。

下一句，他說：“應該是睡了吧，別叫她了，今天估計累壞了……”

江晚長籲一口氣，放松地靠回去。

“微.博……你別管……”

輝哥又講了幾句。

片刻後，走廊恢覆安靜。

但江晚心裏卻安靜不下來了。

她轉頭，盯著旁邊的手機屏幕，好奇心如貓抓。

半晌，江晚曲服於內心。

她捂著眼睛，單手解鎖手機，戳進微.博，從指縫裏小心翼翼地偷看。

【您有新的粉絲……】

她繼續朝下迅速地瞄了一眼。

下一秒，江晚震驚。

她前不久還只有可憐兮兮那麽一點的粉絲數目一下子變成了六位數。

同一時間，更多消息接連不斷彈出來。

而點讚最多最醒目的一條赫然是——

【@AOG-Fire，@AOG戰隊陪練師-mianmian，*為了你，我變成兔子頭模樣，為了你，穿上了厚厚的偽裝，為了你，染上了瘋狂……】

江晚：？

【哈哈哈哈哈哈救命，不過Fire真的好寵啊，天知道摸頭那一下我看了多少遍！！】

【重點是mianmian，你們沒註意到嗎？她的臉和耳朵都紅了，我特意把直播回放倒回去看過，Fire摸她頭之前是沒紅的。】

【臥槽，因為你這評論我跑去看了，是真的家人們。】

【再聯想一下，之前她和饅頭solo好像是因為饅頭說了Fire一句壞話吧？】

【對對對，這次她打爆料哥也是因為爆料哥在直播間裏嘴Fire。】

【！！盲僧，你發現了華點。】

【mianmian扛著大機.槍：我不允許任何人說Fire一句壞話！（超兇）】

【她肯定是因為大號怕被發現不敢說，才偷偷用弟弟的號。這麽一想，在爆料哥面前說的話必然都是發自肺腑真情流露的告白啊！[大哭]】

【謝謝，已經磕拉了。】

江晚：？？？

【因為是普通同事，所以只能用變聲器來告白，但喜歡是藏不住的，就算聲音變了，也會從槍.口的子.彈裏蹦出來！】

【神tm，然後蹦到爆料哥腦殼上是吧？】

【爆料哥：已退網，勿鞭.屍。】

後面的評論越來越離譜，還一個個都在@AOG-Fire。

江晚不敢再翻下去，生怕真的翻到什麽回覆。

她捂住臉，望向隔壁房間的方向。

程星燃現在在做什麽？

他……

江晚剛想說他應該不會有閑心思看微.博，可她立馬就想起上次被點讚轉發的事。

程星燃不僅看微.博，他甚至還會看樓中樓裏的回覆。

江晚：“……”

反覆糾結五分鐘後，頂著半幹的頭發，江晚出現在程星燃的房間門口。

是她鬧出來的事，本來就該解釋清楚，而且微.博上的那些言論都是網友瞎說，程星燃也能理解。

再不濟，她還可以說是來借吹風機。

她深呼吸，鼓起勇氣，輕輕敲門。

兩聲下去，她站開一點等待。

這十幾秒，江晚在腦海中把想好要怎麽解釋的小作文又過了一遍。

“哢噠”一聲。

房門打開。

江晚擡頭：“我……我是來……”

某種沐浴露特有的香氣和熱氣帶著濕潤撲面而來。

下一刻，她大腦一片空白。

程星燃換了一身居家常服，單手拉著門邊。

顯然剛洗完澡，額前發尾潮濕，眉毛有些濕潤，長睫上也掛著細小的水珠。

見她不動，他垂下眸子：“什麽事？”

“我……”江晚什麽說辭都忘得一幹二凈，“我我……想吹頭。”

程星燃眉梢微擡。

江晚找回些許自己的聲音：“我的吹風機，它壞了……”

話說完，在她想著拿到吹風機就走人的時候，程星燃打開門：“進來。”

江晚怔楞。

然而面前的人已經轉身，像是要幫她拿吹風機去了。

江晚趕忙道：“你告訴我在哪就好，我自己來吧。”

說完又反應過來。

她在亂講什麽東西……別人的吹風機當然要人家拿了給她，哪有自己拿的。

江晚還在錯亂之中，剛好程星燃的手機響了一聲。

他走過去拿起，看了一眼，回覆消息，一邊指向浴室：“壁櫃裏，第一個門打開就是。”

“喔，好。”江晚緊繃著神經走了進去。

浴室剛被使用過，更加濃重的熱氣和沐浴露香味將她裹挾，幾乎和程星燃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。

江晚莫名臉熱。

她眼觀鼻鼻觀心，哪裏都不敢多看，踮起腳打開壁櫃。

和程星燃說的一樣，吹風機就放在最外面，她輕易就找到了。

江晚把它拿出來。

但裏面卷著的線頭不知道好像是纏在哪裏卡住了，她扯了一下，沒扯動。

在她想再把腳踮高一點看看什麽情況的時候，一只胳膊從她頭頂伸了過來。

“我……”江晚下意識轉頭。

整張臉蛋貼在觸感柔軟的薄衫上，甚至隔著衣料碰了碰下方的肌膚。

熱的。

獨屬於沐浴後的熱度。

意識到這是什麽，她眼睛一下瞪圓，跟被燙到似的往後彈開。

“唰”一下，腳底打滑。

沒等江晚胡亂抓住什麽東西，身體已經被扶住。

程星燃的手掌在她後腦上輕輕帶了一下，把人扶穩：“站好，地上很滑。”

“好，好的。”江晚恨不得把頭埋進衣領裏。

程星燃正在伸手幫她解開卡在櫃子裏的插頭，像是沒察覺到剛才短暫又輕微的觸碰。

江晚沒敢再動。

兩人靠得很近，面前就是白衫。

半秒後，她自以為非常隱蔽地向上擡起目光。

從這個角度，剛好能看見程星燃的脖頸和肩臂。

忽然，有一滴小水珠從發尾墜下，落到頸側。

緩慢滑至喉結。

在上方停頓半秒，慢悠悠滴落在鎖骨，滾進衣領邊緣，隱沒。

江晚發現程星燃鎖骨上端的凹陷處也有一顆很淡的褐色小痣。

比眉骨上那枚要明顯一點。

體溫和清新的氣息濃郁。

不知道多久過去，腦袋上低低沈沈的嗓音輕緩：“要幫你吹？”

“！”江晚一秒回魂，“不不不，不用！”

江晚接過吹風機：“謝謝……那個，我先……”

話也說不清楚，語音系統和大腦一樣紊亂，江晚埋著臉就向門外逃跑。

沖回房間，她才想起來之前的目的根本不是借吹風機，是他喵的來澄清。

江晚用力閉了閉眼，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，又原路返回。

程星燃正準備關上房門，看見她回來，動作一頓。

“那個……”江晚壓根不敢再和他對視，竭盡全力擠出幾個字，“微.博上說的……你別聽他們亂講。”

走廊安靜兩秒。

程星燃很輕地笑了一下：“知道了，快去吹頭。”

……

半夜。

臨近十二點，距離她躺下已經過了接近兩個小時，江晚還是沒睡著。

她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樹影。

“叮！”

手機響起。

她立刻摸過來，解鎖。

看清發消息的人，馬上蔫了，松手讓它躺回被子上。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姐！對不起，我是不是闖禍了[嚎啕大哭][下跪]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姐我給你跪下，磕個頭，你說磕幾個我就磕幾個，你別生我氣……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本來我也不想告訴那個人的，但她聲音實在太甜了，還一口一個寶quq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果然女人都是騙子。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但姐姐除外！】

江晚沒回覆，甚至連個正在輸入都沒有，江意潮更慌。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姐姐，我的好姐姐，你今天指揮真是帥呆了，你就是下一任指揮之神，請接受我的跪拜！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你看我吹的彩虹屁還行不？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姐姐，理我一下吧QAQ！！！】

江意潮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，手機在被單上嗡嗡直震。

太久沒得到回覆，江意潮以為她真的生氣了，魂都要嚇掉。

但手機的主人卻壓根連半點眼神都沒往屏幕上看。

江晚側身趴在枕頭上，大半張臉全埋在裏面，目光虛虛地落在房間某處。

就在江意潮已經快進到當場定深州市的機票過來跪地求饒的時候，江晚把手按上屏幕，隨意戳了幾下。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不過說真的，姐，我怎麽記得你沒評論說得那麽矮啊。是我童年的記憶出現錯亂了嗎？還是Fire真的太高了？】

【江晚：？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[分享鏈接]】

江晚點進去一看，發現還是微.博底下的某條評論。

兩張配圖，一張是直播間裏截的，程星燃站在她面前，擡手幫她理發團。

另一張是上回在北商便利店門口偷拍的那張照片，她跟衣服一樣被程星燃夾在臂彎下。

而下面的一排小作文則是——

【全息瞄準鏡：家人們！找到了，對上了！就是這張圖，mianmian應該只到Fire的胸口，不能再多了，我說Fire能單手把mianmian拎起來是有依據的！】

江晚：“……”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姐姐放心，我已經幫你狠狠懟了一遍這個人了！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[圖片]】

【nidadJYC：@全息瞄準鏡，你放屁，她至少到Fire鎖骨！紮了丸子頭能到下巴！】

她忍了很久才忍住沒把江意潮當場拉黑。

江晚又看了幾眼鎖骨兩個字，長按關機，一把拽過被子蓋住紅著的臉，躺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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